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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(fā)布日期:2020-06-17 11:39:07 訪問次數:2628
提起武夷山,人們總要提起武夷茶。提起武夷茶,人們總會說到大紅袍。這時,好客的武夷山人也不辯解巖茶有多少品種,只說一句:走,去吃茶,我家有好茶! 吃是武夷山的方言,吃茶是武夷山人的生活常態(tài)。有朋自遠方來,飯后茶余,推心置腹,暢聊至深夜。生意場上,推杯換盞之后,一席茶既可消脂清腸,又可自然引入話題。即使在家里,圍桌而坐,怡然自得。武夷山人飯后若不飲一杯茶,便似乎渾身不自在。 20多年前,武夷山人對于茶的體會卻并不如此。 那時剛撤縣建市不久,昔日的崇安縣成了武夷山市,老百姓一時還改不了口,每每還是要把市區(qū)叫做崇安。崇安縣素有“南茶、北米、東筍、西魚”的說法?!澳喜琛?,指的便是南路的星村鎮(zhèn)。星村自古是茶葉重鎮(zhèn),有茶不到星村不香的說法。每到采茶制茶的季節(jié),空氣里氤氳的都是濃濃的茶香。我便是在這樣的茶香中長大的。 那時普通人家要喝上一泡好茶相當不易。大部分人家喝的是黃片,一泡一大壺。做工的上了工,或是農民到了田間地頭,便用茶葉梗泡茶,一泡一大缸,喝上整整一天。 我們家喝的是黃片。大廳的上房桌擺著一個印花的搪瓷茶壺。每次泡茶,父親會移開桌子下方的玻璃移門,拿出一個黑底印紅牡丹的鐵箱子,茶葉就放在里面,用一層小薄膜隔著。父親抓出一大把黃片,把它往茶壺里一放,簡單洗茶后注入沸水,只等黃中帶黑的茶葉在白色的壺里翻滾、浮沉。這一壺茶要喝一整天。父親愛喝大杯茶,總是把裝在黃華山米燒的杯子里的茶水一口飲盡。他喝茶之前喜歡用茶水沖洗杯子,洗杯的茶水就往大廳的水泥地上一倒,地上便呈現出一個潑墨畫似的半圓。 這黃片叫水仙,是四舅拿來的。他在永生巖茶廠做驗茶的工作,廠里每年都會給他一大袋的水仙黃片作為福利,他也總把這茶大部分送給我們家。 我最喜歡這黃片的滋味。它不嬌貴,不是那一芽兩葉中的尖,葉片大,在烘焙之后依然舒展,若是落在了黑色的烏龍里更顯出亮色來。黃片泡出的茶湯清亮,入口爽滑,帶著清香。而童年的每個暑假,我就端坐在竹篩前將它們一片一片撿起、放下。 選茶在20多年前的星村人看來是一件大事。那時物資不充沛,家家戶戶收入少。選茶,成了貼補家用的一項重要工作。逢了假期,各大茶廠里就坐滿老人、婦女、兒童,大家擺出面前的一攤,帶上各自的竹椅板凳,鋪開準備好的塑料薄膜,準備選茶。選茶是個體力活,除了中午吃飯,一般一坐就是一整天。 選茶也是我與弟弟的暑期重要工作。弟弟比我小,黃片與芽茶的細微區(qū)別拿不準,所以負責選茶葉梗,黃片則由我來挑選。每個茶廠的選茶標準不同,有的要選出全開片,有的選半開片,有些半黃半黑的女人們喜歡掐去一半再選入。選黃片不易,但我每次選出的茶葉都能順利通過驗收,雖然數量上比別人少些。母親卻總是表揚我,說我誠實,沒有像有些人故意把芽茶選進去充重量。做人應該誠實。 后來,我和弟弟對于選茶一事產生了抵觸心理,認為把時間放在這里太浪費,為什么不能像別人一樣好好地玩。母親的一句話卻又讓我堅持下來。她說:不要和別人比吃穿玩,要比成績、比吃苦。你看坐在旁邊的那個男孩,今年考上了清華大學,還一樣幫媽媽選茶。我向不遠處看去,一個高瘦的男孩端坐著,一點一點把茶葉梗選出,撿下,選出,撿下。 就這樣,從7歲開始到18歲上大學,每年夏天,我都在這茶香中端坐著,一點一點地挑選累積。我累積起的不單是茶葉的重量,更是生活的重量。 如今,大紅袍品牌聲譽漸高,武夷巖茶的盛名傳播開來,茶農們富裕起來了。武夷山人大規(guī)模撿茶的盛況已經不再,茶葉逐漸從人工挑選轉成機器色選。母親也只在自己做起了茶老板的表哥那偶爾幫忙選茶。我外出求學之后每次回家,看到母親在選茶總會不自覺地搬來一把竹椅坐下,邊選茶邊和母親聊天。 我選的依舊是黃片。只是家里的水泥地已經貼上了瓷磚,父親不再往地上潑茶,而是把茶桌擺出,拿出大紅袍、肉桂、老樅水仙等各種好茶來與我們分享。飲茶方式雖然變了,但圍桌而坐的家庭溫情依舊不變,母親樸素的生活哲學依舊在引領著我繼續(xù)前行。 如果來到武夷,你想知道武夷山人樂對人生的精氣神兒,就去吃茶吧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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